Diabolic Waltz

他把尚在微微發燙的手槍別回腰間，仰頭凝望從天而降的鵝毛大雪。

「Sebastian，揹我回去。」

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微微一愣，隨即將他抱起。

少年伯爵半斂著寶藍色的雙眼窩在男人懷裡，他們正走在人跡罕至的鄉間小路上，不怕有人看見。市中心的多彩華燈在傍晚的蔭黑樹林間閃耀，璀璨如貴婦人的珠寶盒子，然而他只是無意識地盯著黑色風衣領口沾上的片片雪花，化成一灘又一灘的細小水漬。

「少爺最近似乎很容易疲倦呢，」男人琥珀紅的眸子直視前方：「心情不佳嗎？」

「再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，女王陛下似乎沒有讓人休假的打算。」

男人嘴角微微一弧：「依我看，女王陛下正是體諒少爺平日的辛勞才將任務特地往前挪了幾日，少爺這幾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。」

「哼。倒是你全年無休，還真是辛苦了。」少年拍了下男人的手臂：「你做得很好。」

「能為您效勞，我榮幸之至。」執事的目光落到了少年伯爵戴著黑色小羊皮手套的小手，眸底搖曳著幾絲興味：「不過呢，我很好奇收到聖誕禮物會是什麼感覺，是什麼讓那些孩子笑得這麼開心呢…」

「你是在暗示想要聖誕禮物嗎？」少年伯爵瞄了執事一眼，不意外地發現男人的髮絲肩上都沾染了不少雪，自己身上卻乾爽依舊。

「怎麼會呢，聖誕禮物不過是些俗物而已…啊，不過凡多姆公司的商品自是與其他的不同，就算是非人類收到也會很欣喜的。」

「把奉承的話留到耶誕慈善晚會那天吧，那晚要應付的貴客可多了。」少年伯爵似是聽膩般的打了個呵欠。

「誒，您這樣說真讓我傷心…」

「哦，你有心嗎？…」

天色如今的確是暗下來了，珍珠白的明月靜靜掛在紫色的天邊，執事將不知不覺睡著了的伯爵安置在車內的軟墊上，輕扯了下韁繩，馬車便轆轆地穿越蒙了一層新雪的深黑森林，直往華燈初上的倫敦市中心而去。

駕車的黑衣執事微揚嘴角，認為主人今天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尋常，不會是要感冒了吧。這可不行，慈善晚會是不容許一絲差池的，晚上還是泡些紫錐花茶吧。

又或許，是真如紅夫人或伊利莎白小姐說的，聖誕節是個會讓人不自覺心軟的節令呢，不過剛才少爺下手又是這麼狠絕，好像也不是這個原因呢…

執事不再多想，只是靜靜地享受夜風穿林拂身的沁涼感，他突然覺得，體驗一下這種會讓人類反常的節日，其實，也挺有趣的。